鏡子常常被人們認為為鬼魂通往陽間的通道，筆者自小便聽聞過無數個關於鏡子的靈異故事。例如：鏡子對著鏡子會反映出背後的靈體，或夜晚對著鏡子削蘋果皮會看見未來的死相（這個有非常多不同的版本⋯⋯）等等。

適逢農歷七月，相傳鬼門大開。地府中的遊魂野鬼被短暫釋放，游離人間，受人祭祀。筆者就與各位分享一個關於鏡子的傳說，一個可能能以認知心理層面拆解的靈異傳說。

「血腥瑪麗」及卡普托效應（Caputo Effect）

首先跟大家說說血腥瑪麗的傳說，基本上這是一個於美國流傳的通靈遊戲。這遊戲只需要幾根蠟燭及一間有鏡子的房間。參與者獨自一人進入房間（通常為洗手間，沒有洗手間會沒鏡子吧），關燈面向鏡子，點燃蠟燭並放在自己與鏡子之間，然後盯著鏡子唸“Bloody Mary”三次。完成後「瑪麗」會被召喚出來，相傳鏡中會出現一張皮肉撕爛的臉並緊盯著召喚者。而後果嘛，多半都是關於通靈者被殺害的結局。

至於誰是「瑪麗」呢？為什麼要召喚她呢？關於這遊戲的源頭有很多說法，筆者亦不準備在此詳述。那玩這個遊戲的人真的都看到邪靈而被殺了嗎？嘛，如果玩遊戲的人都被殺害，想必這傳說也傳不出來。但是不少人在參與這遊戲後卻言之鑿鑿聲稱看見了嚇人的影像。如沒有靈體作怪，這又是為什麼呢？

意大利心理學家卡普托（Giovanni B. Caputo）於2010年提出了「鏡中的怪面」幻覺“Strange Face in the Mirror”，透過實驗呈現了人們於鏡中看到過的奇怪影像。

卡普托讓50個參加者各自坐在房間內面對著一塊大鏡子，房間地上放著非常昏暗的燈光，然後他要參加者凝視鏡子十分鐘，再請他們記錄下觀察到的事物。超過6成參與者看見了自己的臉產生了非常大的扭曲，接近一半人看到了奇異或可怕的東西，亦有人看到了父母、先祖、不認識的人，什至動物的面孔。所有人都從這上影像感到不同的情緒反應，由高興到緊張都有。而所有人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「解離性身份作用」（dissociative identity effect），即感覺到自己的鏡像與自身分離，鏡像不再是自己的延伸，而是變成像被其他人盯著的感覺。

參加者為什麼會在鏡中看見奇怪的臉孔？這個實驗又是否能解釋「血腥瑪麗」的靈異現象呢？

卡普托認為這怪異現象可能與特斯勒效應(Troxler effect)有關。

要理解特斯拉效應，大家可先看看這兩張圖片。

試試專注地凝視著中間的黑色十字，週邊的顏色及圓點都消退了吧？

這種現象就是特斯勒效應，當我們聚焦看著一個點大約二十秒，這個點旁邊的東西會慢慢從我們的視覺中消失。

會不會是參加者專注在鏡中的影像時，因為鏡像週邊的特徵慢慢消退而讓我們認不到鏡中的自己，什至看成是瑪麗呢？但是有人什至看到了動物或與自己完全不同的面孔，這又是為什麼呢？

其實曾有另一個實驗把親戚或熟人的照片放在人們的週邊視覺範圍，並發現當人們以週邊視覺去辨認相中人時，會發覺看到的臉完全扭曲了，什至變了樣。這現象稱為多重臉孔現象(multiple-face phenomenon)。而在這一次的鏡子實驗上，雖然參加者是正面看著鏡像，但卡普托認為昏暗的燈光做就了類次的感知錯覺，而讓他們在鏡中看見了怪異的影像。

卡普托認為上述兩個理論都不能完全解釋「鏡中的怪面」，但是這現象肯定跟人的視覺及人臉辨別系統有關。而這現象亦被稱為「卡普托效應」。

那麼「血腥瑪麗」的傳說是否被拆解了呢？雖然暫時未有完全能夠解釋的理論，但是至少這個現象能夠被科學化地重現出來。而筆者認為這個現象除了因為視覺上做成的錯覺外，也很大可能與我們的文化背景有關。

觀乎世界各地或多或少都有與鏡子有關的傳說。如果你要筆者在一間昏暗的房間盯著鏡子看，筆者心裡一定會覺得毛毛的。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可能會浮現出來，慢慢⋯⋯慢慢⋯⋯咦？鏡裡的是誰？

李卓敏

輔導心理學家

農曆七月十四日

參考資料：Caputo, G. B. (2010). Strange-face-in-the-mirror illusion. Perception, 39, 1007-1008

圖片來源：CreativeFan, Wikipedia